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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听障者的我,结婚生子也带来了描绘另一番美好风景的可能。如果让我再次选择的话,我还会选择我的先生和我们的孩子。”

十三年前生巴布的那天,我没有戴助听器,在产房基本上听不到任何声音。分娩后,医生第一时间把孩子抱过来,用他的小脑袋轻轻碰了碰我的头,我这才看到了他正在哇哇大哭的样子。我的丈夫在一旁冲着我比大拇指,并用唇语告诉我:“他在哭,正常。”我微笑着流着眼泪轻轻闭上了眼睛。

在这场“无声”的啼哭中,我正式迎来了新的身份——母亲。


恒淼现任北京市朝阳区聋人协会副主席。图为2023年恒淼在北京为非听障人群科普听障人群与手语。©联合国人口基金驻华代表处/梁思

作为一名听障妈妈,需要额外担心的事情太多太多。首当其冲就是——我的孩子健康吗?能听见声音吗?分娩后的第二天,护士来房间为巴布测听力。我记得测试的时间比想象中的久了不少,这令人感到紧张。直到护士回头冲我点点头,同时伸出大拇指示意我一切正常后,我才放下心来。一直在心里对巴布说,你太棒了。

当其他新手妈妈因孩子的反复哭闹而烦恼时,我却生怕因为听不见哭声而忽略了小巴布的需求。尤其是当丈夫工作忙不在家时,我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手放在巴布的小手旁边,他要是醒了或者哭了我都能及时感知到。六个月多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巴布竟然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方式跟我交流:他用嗯嗯嗯的表情,然后做拉伸的动作,用肢体动作提示我:他需要尿尿或者是肚子饿了。


居家上课时期,恒淼与儿子巴布在课后聊天。©联合国人口基金驻华代表处/梁思

到巴布上小学的阶段,我的挑战又升级了——辅导功课。巴布写字慢,我就陪他练习写字,提高速度;英语的音标不会读,我就靠自己残余的听力听听发音,再告诉他,尽管不完全准确,但我一直陪伴他、鼓励他反复练习,直到他能说一些简单的英语句子;另外,由于听力的问题,导致汉语拼音中的一些的声母,我很难正确发音,这也影响到孩子听写时识别生词。即便如此,我也不想轻易放弃,仍尽力克服着发音的困难,坚持陪同孩子学习写生词。好在我对汉语拼音很熟悉,总能回答孩子问我的一些汉字的拼音,慢慢的,我能感觉孩子从心底上也一点点更信任我。


巴布在厨房帮妈妈恒淼处理晚餐的食材。©联合国人口基金驻华代表处/梁思

如今,孩子上初二了,学习上基本靠他自己。我有了更多时间上网研究菜谱,学习营养搭配等,在成为一名优秀母亲的道路上步履不停。


周末,恒淼一家三口的台球时光。©联合国人口基金驻华代表处/梁思

每天做好饭,我都习惯性地拍照分享给巴布爸爸。因为工作原因,他经常出差,但对我和孩子的关心一如往常。每次出差归来,除了兴致勃勃和我们分享旅途中的趣事,巴布爸爸还会组织一家三口的休闲活动,比如练练台球,泡泡温泉,让亲子时光更加温馨和深刻。

时光飞逝,今年巴布的身高已经快赶上他爸了,这也是我成为母亲的第14年。回想当初面对婚姻和生育时的我,也曾被未知的恐惧和迷茫所包围,庆幸在爱人的鼓励下和家人的帮助下,我最终做出了令自己无悔的选择。

作为一名听障妈妈,选择生孩子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它赋予了我全新的人生角色,给予了我与孩子相互学习、一起成长的机会,也让我切身体会到我父母的不易,内心更充满感恩。

所以我也希望更多残障女性能有机会体验这样的人生角色,希望社会能为残障人士提供更多生育问题方面便利可及的帮助,比如,如果能为残障女性开设生育问题就诊绿色通道,方便她们在配偶的陪同下做检查、看病等,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