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这是妇女和女童在没有深思熟虑的情况下怀孕的比例。
联合国人口基金发布《2022年世界人口状况》报告,主题是被忽视的非意愿妊娠危机。报告指出,非意愿妊娠的比例惊人,全球范围内的基本人权未能得到保障。平均而言,全球每年有1.21亿例非意愿妊娠,相当于每天33.1 万例。如果我们不采取果断行动,预计这一数字将随着人口增长而上升。
决定是否生育、生育多少孩子以及与谁生育是女童和妇女的基本生殖权利。如果这一权利被忽视或受到侵害,不管是因为社会约束或虐待、缺乏医疗服务或整体社会对妇女的不重视,后果都十分严重。非意愿妊娠影响个人生活和整个社会,阻碍医疗、教育和性别平等领域的进步,加剧贫困,减少机会,并且会耗费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资源。
超过五分之三的非意愿妊娠以人工流产告终。据估计,45%的人工流产都不安全,在人工流产违法、受限制或不安全的环境下开展。每年,全球约有700万妇女因不安全的人工流产住院,这也是孕产妇死亡的主要原因。
联合国人口基金的一个核心目标是创造一个每一次怀孕都合乎意愿的世界。以下是关于非意愿妊娠的七大误区,这些误区助长了羞耻、污名和误解,是我们终结这场危机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误区一:只有滥交的妇女和鲁莽的少女才会经历非意愿妊娠。
所有育龄妇女,不论年龄、婚姻状况或背景,都有可能经历非意愿妊娠,即便不认同自己女性身份的人也是如此。将非意愿妊娠归咎为特定的性别刻板印象是错误的。
例如,虽然现代避孕药具种类繁多,但没有一种方法是100%安全的。有计划的禁欲也可能不奏效,因为可能还会遭受胁迫或暴力。其它一些因素也会削弱妇女和女童行使生殖选择权和身体自主权,包括性别不平等、贫穷、羞耻、恐惧和性别暴力。
男性在其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全球近四分之一的妇女无法拒绝性行为。强奸导致的非意愿妊娠比例高于甚至超过自愿性行为下的非意愿妊娠比例。
所有妇女、变性人和非二元性别者,无论年轻年长、已婚或单身,以及性行为活跃与否,只要能够怀孕他们都身处弱势一方。
误区二:妇女不使用避孕药具是因为她们不知道或者得不到避孕药具。
全球约2.57亿想要避孕的妇女没有使用安全和现代的避孕方法。其中,1.72亿人没有使用任何避孕方法。至于为何不使用避孕药具,缺乏避孕意识或无法获得避孕方法是现在最少提及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担心副作用、很少有或没有性行为以及反对使用安全套和其他避孕方法。关于避孕药具对生育力的长期影响的不实信息更加剧了人们对避孕药具的担忧。
为应对非意愿妊娠危机,联合国人口基金强调获取避孕药具的重要性,在2020年一年提供了7.24亿个男用安全套、8000万个周期的口服避孕药和数千万件其他种类的避孕药具。提供避孕药具固然重要,但更广泛地消除使用避孕药具的个人和社会障碍也很重要。
误区三:人工流产的合法性和可获得性会助长妇女进行无保护性行为。
实际上,在多数情况下人工流产可按需获得,人工流产法律较为宽松的国家,非意愿妊娠率较低,而在限制或禁止人工流产的国家,妇女的非意外妊娠率更高。
为什么呢?非意外妊娠率与安全人工流产获得率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有关。宽松的人工流产法律非但对非意愿妊娠率没什么影响,相反,有这种法律的地方,妇女和女童的权利得到尊重,性行为活跃的人还能享受全面的性与生殖健康服务。
简而言之,当妇女能够获得相应的卫生服务,有能力行使生殖选择权和身体自主权,不管人工流产法律严格或宽松,非意愿妊娠率都会下降。
误区四:非意愿妊娠总是一个人的错。
在个人层面,非意愿妊娠显然是因为进行了无保护措施的性行为,但在更广泛层面上,这其中还有社会原因。研究表明,非意愿妊娠率因国别而大不相同,反映了各国的总体发展水平。收入、教育、性别平等和卫生服务的可获得性等社会和经济条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妇女非意愿妊娠率的高低。将问题归因为个人责任等于忽略了这些关键因素。
归根结底,非意愿妊娠问题反映的是世界对妇女和女童的重视程度——或不重视程度。如果社会限制妇女的生育自主权,怀孕生产就会成为妇女的无可奈何的选择,而非她们深思熟虑的决定或者个人意愿。相比之下,如果社会为妇女赋权,让她们自主决策,那就是认识到了妇女的自身价值。在妇女知情选择水平较高的国家,非意愿妊娠及其带来的长久负面影响就更少。
误区五:已婚女性不必担心非意愿妊娠问题。
在讨论非意愿妊娠问题时,已婚妇女和女童往往被排除在外,仅仅是因为人们认为结婚就等于有孩子。事实上,已婚妇女和其他妇女一样,同样会面临非意愿妊娠问题,有些时候问题甚至更为严重。
婚姻中除了有常见的避孕失败风险外,还存在着权力和能动性等关键问题:家庭可能会强迫少女早婚,避免其未婚怀孕导致家庭蒙羞和受辱。与比她们年长许多的男性结婚的童婚少女往往受教育水平较低,手中也少有权力,很多人根本不能做生殖选择。在有家庭暴力发生的情况下,53%的妇女可能无法采取避孕措施,她们非意愿妊娠的可能性高达两倍。
误区六:非意愿妊娠是不想要的妊娠。
虽然超过60%的非意愿妊娠以人工流产告终,但并非所有的非意愿妊娠都是不想要的妊娠。有些是“幸福的意外”,是妇女会留下来的孩子。法国的一项大规模调查显示,妇女往往会说计划外的怀孕,而非不想要的怀孕。
随着时间推移,妇女对怀孕的态度可能会发生变化。有些人不确定是否要生孩子或增加家庭成员,还有些人确定要生孩子,但是不太确定自己目前和未来的情况。有些人会在怀孕之前、甚至在孕期改变主意,但是有些人可能会接受他人期待自己怀孕的事实,明白自己没有太多选择,甚至都没有选择。我们需要更多研究和更明确的定义,来理清这些情况,更好地为妇女提供机会,让她们对自己的身体和未来做出真正知情的选择。
误区七:非意愿妊娠不是真正的危机。
非意愿妊娠率高给全球带来了严重后果,几乎影响到人类发展的各个方面。当今世界已经面临着气候变化、冲突、自然灾害和大规模移民等重大挑战,而非意愿妊娠及其相关危害带来了严重的资源浪费,导致数十亿美元的医疗成本,社会进步水平低下,不安全人工流产率持续居高不下,孕产妇死亡以及贫困和饥饿加剧。
最重要的是,这一危机浪费了妇女和女童的潜力。由于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殖健康,数百万妇女陷入困苦的循环,不断错失机会,最终会波及几代人。为妇女赋权,让她们在深思熟虑后做出怀孕与否的选择,这对于教育、卫生和性别平等的进步至关重要,世界的希望也寄托于此。
—— 阿比盖尔·霍沃斯
2022年5月22日更新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