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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多了一个家庭成员,突然多出很多工作,突然心里有了更多的挂念和软肋,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适应。”

我是一名电视台编导,主要负责拍摄专题片和纪录片。爱好广泛,更年轻的时候断断续续走过不少世界的角落,那时候一次又一次踏上旅途的我可能想象不到:现在的自己最想去的目的地就是家,而最大的兴趣则是研究如何陪伴我的孩子度过美好的时光。

说起来有些夸张,和孩子的每一天我都能收集到不少感动和开心的瞬间。还记得今年一月份某天夜里加班回来,看见桌上有块点着蜡烛的小蛋糕,然后孩子爸爸说给妈妈唱歌儿,她就奶声奶气地哼唱了生日歌,当时的温暖和感动一下子就驱散了疲惫。有时候在飞机上也会看她的照片,剪剪关于她日常的小视频。孩子的存在让我多了软肋和挂念,为了她,我想做一个好的榜样,给她一个好的未来。因此更明确了自己的方向,更加坚持自己的努力。

回想当初,我并没有在某个瞬间决定要小孩儿,可能是看到了朋友的孩子顺着我先生的腿爬上去时候的快乐画面;又可能是因为很久之前便知道自己无法自然受孕,有可能生不了反而更想生。所以我早早做了试管婴儿的准备,取了卵,冻了胚。2019年底,当我和先生都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于是一起去医院,迈出了这一步。


高洁陪女儿笑笑搭建“城堡”。©联合国人口基金驻华代表处/梁思

“每个生孩子的过程都是需要幸运加持的,每个安全降临的宝宝都需要被格外珍惜,都需要我们感恩。”

做试管婴儿的植入前,我看了不少成功的案例,自以为在身体无碍、胚胎优秀、试管婴儿技术成熟的情况下能一次成功,结果第一次植入以失败告终。而当时的我为了做试管各种打针,比做之前足足胖了20斤,可以说“面目全非”。再加上原因不明的失败打击,我当时只剩一个念头,就是迫不及待要再大做特做一次,不计投入和牺牲;幸运的是,第二次植入前我遇到了北医三院马彩虹主任,她一看诊就发现首次手术失败的问题所在,马上安排了手术解决了我身体方面的问题。之后又宽慰我“顺其自然”,并把我针剂和药剂都停了。但“求子心切”的我依然每天挂号去找她,而她总是一如既往地在完成监测后宽慰着我,“要学会接受失败,很多事不是努力了就会有结果”。

待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进行了第二次胚胎植入,这次成功了。算下来,为做试管婴儿我一共经历了3次全麻手术,当时也真是拼了。所幸怀孕之后的过程还算顺利的,即便作为高危产妇的我早已做好会有“磨难”的心理准备,但在医院的密切跟踪监测和医护人员专业的保驾护航下,我的宝宝有惊无险地顺利出生了。

经历了这一次生产,我不禁感叹每个生孩子的过程都是需要幸运加持的,每个安全出生的宝宝都需要被格外珍惜,都需要我们感恩。现在越来越理解生孩子养孩子不易。以前的我会出于礼貌为带婴儿的妈妈提供帮助,现在则是发自内心觉得需要给与她们更多关爱。


高洁在家中给植物浇水。©联合国人口基金驻华代表处/梁思

“...夫妻携手,‘打怪通关’后,我们的感情更好了。”

有很多人说怀孕是幸福的,我后来想他们说的可能是相对于产后而言。当我走出月子中心,真正由自己面对养娃的一切细节时,我崩溃过好几次。孩子几个月大的时候,我记得有一次我一边洗澡一边哭,问自己:怎么我现在连好好洗个头发的时间都没有?后来为了节省时间,我干脆把头发都剪短了。先生当时试图关心我,我就质问他:“为什么变化的都是我,承担所有的都是我,为什么你哪儿都不疼,也不用喂奶,也不用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还可以继续到处出差,可以继续舒服地做自己,凭什么?!”和千万女性一样,母亲这一身份带来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巨大变化和压力,一时间让我无所适从。

这时候家人的态度和支持尤为重要。我很感激笑笑爸爸在安慰的同时,也默默改变着自己的生活习惯。比如,他暂停了自己的运动爱好,开始苦练厨艺。到后来我看他社交平台关注的几乎全是美食博主。他有次和我聊天,说每次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你和孩子在阳光下玩积木,那感觉简直太美好了。没想到成为父母路上的各种波折并没有疏远我们,反而在夫妻携手,“打怪通关”后,我们的感情更好了。


高洁一家三口在读新买的儿童书。©联合国人口基金驻华代表处/梁思

平衡个人生活与职业生活?几乎不可能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导演的《中国生育观察》纪录片播出了。片中我们走访记录了七个家庭的故事,去到了不同的托儿所、幼儿园和学校,采访了多位国内国际的专家,从不同角度了解和展现我们国家在应对人口挑战所作的努力。我在每个被拍摄家庭都看到了过去、现在和未来自己可能遇到的问题和挑战,更看到了大家是如何勇敢地面对困难。我很幸运遇到了这个选题,拍完后我觉得自己整个心态都变好了。

聊到生育后如何完美平衡个人生活和职业发展,就我个人目前的经历而言是几乎不可能的。如果一方面是一份内容很饱和的职业,另一方面家里有个孩子嗷嗷待哺,那么想要全力冲刺是很困难的,最终只能牺牲自己。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让我们成为优秀的人,这个判定标准通常就是学习、工作等等。所以我们大多数人在成为母亲后既要继续做好自己,又要做好母亲这个新角色。网上有不少言论批评女性成为母亲后就失去自我,成天聊孩子散发着“妈味儿”等等。事实上,没有人想失去自我,但任何一个负责任的妈妈都会学习如何承担母亲的角色,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更不意味着我们必须在生活中力求事事完美。手忙脚乱、不修边幅和力不从心,这些都是正常的。突如其来多了一个家庭成员,突然多出很多工作,突然心里有了更多的挂念和软肋,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适应。


联络嘉宾是高洁的日常工作内容。©联合国人口基金驻华代表处/梁思

生孩子之前,我身边很多朋友对我说:“这世界万般皆苦,何必生孩子,做丁克无忧无虑不是很快乐么?没有完全准备好就不要生啦。”我理解他们的考虑,但还是对未来保持积极的态度。做母亲会一直面临很多的第一次,能每一次都做好准备嘛,我认为不大可能,可以因为没有做好准备就选择不经历不面对吗,这也不是我的风格。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对我来说,成为母亲是完全与众不同的人生经验,但这也仅是我个人的选择。生与不生,什么时候生,都由女性自己做主。现代医学很发达,年龄不是问题,什么时候都不晚,只要是自己想生了,无论何时都是正合适。